金属瓦分享之瓦,志在高天,阅尽人间繁华......
瓦是越过龙门的鲤鱼,
是涅磐重生的凤凰。
瓦的故乡在大地,
一剖黄土剜离地母的怀抱,
淋水成亲,
压模成坯,做成齿痕交错首尾游荡的游子,
在一场烈火的焚烧锻打中坚挺腰身,
生出骨骼,铸出灵魂。
瓦,是坚硬的化身,是卫士的代名词。
瓦是有黏度的黄泥土与清澈江河水结合的一场热闹亲事。
那个叫做泥坯的孩子,
被搅拌的汗珠唤醒了责任,
被揉捏的粗手叮咛嘱咐,
被脱坯的模子严格训导,
被风的手指拂去青涩,
最后,交给火,
那个熔铁烁金的火炉,
烧去浮躁,练出耐力。
瓦在火的学堂里出师,
带着火的坚硬和温暖,
奔赴一家家的屋顶,
固守着一家人的尊严,
呵护着一个个安宁温暖的日子。
护佑屋顶是瓦的神圣使命。
一座房子,
人用来遮避风的袭扰、雨的淋漓,
用来遮挡过盛的日晒和野兽侵犯。
瓦是屋的金冠,
是屋顶的头盔,
是屋子的厚蓑衣、大草帽。
盛夏,瓦在烈日下滚烫,
怕什么,
比这强百倍的窑火都烧过了,
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,
烈日晒不化的是瓦,
滚烫的瓦下,
是清凉的宅;
风是呼啸的吸血蝙蝠,
倏忽而来,
狂卷着沙砾和浮土,
撕咬着瓦,
瓦的腰身是坚硬的,
有过冰与火的洗礼,
瓦与瓦首尾咬紧,
训练有素,
不给风一丝破绽。
风的撩拨,
风的挑衅,
风的淫威都用过了,
瓦心如止水,
瓦铁面无私,
瓦纹丝不动。
瓦底下,
女人颤颤地说,
“听,风那么大,好像要把屋顶卷走呢。”
男人说,
“放心吧,有瓦在,风撕不碎瓦,屋就破不了。”
风的手指都鲜血淋漓了,
还是没有办法撼动瓦一丝一毫。
亦刚亦柔的瓦是神圣的,
脊瓦,檐瓦,鳞瓦,边瓦,
每一片瓦都镇守一个关口,
截击着风雨霜雪,尘埃飞沙。
瓦臂膀互枕,
肩背相依,
或俯或仰,
严整相承,
瓦是一队兵将,
镇守着房屋的阵地,
恪守着严密的风尚。
瓦齐整如鳞,
均匀相挂,
谁也看不出哪片瓦是主角,
瓦不需要谁认出自己,
喊出自己的名字,
一片瓦是孤寂的,
无力的,
是沙漠中的一棵草,
肩并肩手拉手地站在屋顶,
才是无可抗拒的神威,
贴近天空,
望向远方,
瓦坦然如天空的明澈。